“好疼......”姜浅受不了了,哭的直抽气,惨白的小手骤然握住他的小臂,指甲深深嵌了进去。
手背上的青筋都疼到凸起。
陆清时也仅仅只是蹙了下眉,就任由她抓,清俊的眉心在冷白灯色下泛着几分肃然,“忍着,怕疼刚才那么不要命做什么?”
姜浅死死含着泪水,浑身都在颤抖,她感觉自己像是死了一次。
痛到大汗淋漓。
陆清时等血止住,就给她伤口清了创,清创更是把小姑娘疼的要死要活,一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。
“双氧水是有些疼,但深层组织若是感染,后果更严重,”陆清时没好气安慰她,“坚持一下,很快就好。”
他周身都是低气压,显然是在气她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事,姜浅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,果然下一秒,就又听见他说,“下次不可以再这样,知不知道?”
姜浅抿着泪湿的红唇,一句话都不说。
陆清时骨节分明的指间握着双氧水的针筒,清冷的眉目看向她,“有没有听见姐夫说的话?”处置室里很安静,帘子外头的医护处理完伤患,就都陆陆续续离开了。
姜浅低着头,视线早就被泪水模糊,透过重重叠叠的水雾,她看见他白大褂的衣角上也都是她的血。
鲜红的颜色,染了好几处。
她的血可以放肆的沾在他身上,偏偏她的吻不能。
姜浅委屈的撇着小嘴,难过的来了一句,“可我不想你受伤......”
当时那种情况,她其实根本没有时间思考,她不怕死,如果她死了,他就能念着她一辈子,对姜浅来说,也比她现在这样爱而不得永远只能看着他却不能得到他来的痛快。
陆清时深邃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。
四目相对的时候,姜浅心跳的很厉害,可她并没有解释这句容易引起误会的话,也不管他会不会觉得她唐突,只是心绪沉沉的别开了视线。
她假装自己很淡定,可眼睫却止不住的颤动着。
陆清时收回目光,手里的纱布接住创口流出的血水,用棉签在伤口周围消了毒,“姐夫和你不同,男人受点伤算什么。”
姜浅嘴唇动了动,想说他根本不懂她的心,不懂她的爱,可最终,她还是忍住了。
她知道他过去领导过无数的灾害和流行病救援,哪怕他身份尊贵,是陆氏集团的太子爷,可这一身功勋却半点没沾陆家的光,全是自己打拼出来的,吃过的苦必不会少。
她忍着疼,看着他给她上药,用纱布包扎好,她看见自己的毛衣大半已经被血染红。
“伤口有点深,今晚睡觉的时候尽量不要翻身,也不要大动作,”陆清时没有脱下她染血的毛衣,而是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身上,“我送你回去,清洗一下身上再换衣服。”
姜浅明白他的意思,她的胸口也都是血,只能她自己来清洗。
她勉力撑着诊疗床坐了起来,脚尖刚下地,许是躺久了,或者是流了太多血,她脑子里一阵眩晕,身子踉跄了一下,陆清时稳稳扶住了她。
她脑袋磕在他坚硬的胸膛,呼吸之间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,还有丝淡淡的烟草味,他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的小臂,低眸看着她汗湿又苍白的小脸,“能不能走?”姜浅想说她能,陆清时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,她不想再给他增添任何的负担,可她毫无血色的唇和无力的模样却又骗不了人,陆清时俯身,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。
姜浅疲累的闭上眼。
夜半的山风很冷。
她把脑袋埋在他温热的胸膛,小手放肆缠在他的颈间。
她听见他的心跳和他的呼吸一样沉稳,不像她的,一遇到他就变得紊乱不堪,纵使知道不应该,可她还是忍不住想,他在床上失控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。
他的心跳还能这么稳吗?他额头的汗水会不会滚落下来,还有他沉在她耳畔嘶哑的呼吸,是不是也和她梦里的那个样子一样......
可她也知道,他纵然失控,也不会是因为她。
她的手绕在他后颈,无意间触碰到他颈后的一条伤疤,那条伤疤让她记忆深刻。
那是她14岁那年,陆家老爷子不满陆清时为了她和陆家关系僵硬,带了人要把她送去孤儿院,她不肯,下人就用铁棍来抓她,被抓到车上的时候,陆清时及时赶到,老爷子怒极,一鞭子朝她抽来,陆清时把吓得哇哇大哭的她护在怀里,这钢丝做的鞭子就抽在了他后颈。
那一鞭子下来就血肉模糊,姜浅脑门上落了他的血,可他硬是一声不吭,怕她害怕,他牢牢抱着她的脑袋,没让她看。
回忆滚滚而来,都是他护着她的样子,她红着眼眶,指腹摩挲着那条微微凸起的疤痕,心中只觉酸涩,“姐夫,你受过这么多的伤,最重的一次,是哪一次呀?”
帐篷区已经不远,陆清时抱着她上了台阶,怕她冷,他将外套又往她肩头移过去一点,温声回答她的问题,“身体上的伤都不算伤,要说真的受伤,那大概就是看着你姐姐长眠不醒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候。”
姜浅指尖僵了一僵。
心脏的位置有些发闷。
就像有一把钝刀子,在慢慢磨着她的血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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