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清茉看着靳询的眼眸,竟从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里看到了畅快和疯狂之意。
他宛如附骨噬肉的毒蛇般贪婪而卑劣地看着她,仿佛在说——段清茉,我和她没关系了,你能原谅我吗?你能接受我吗?你能别再丢下我了吗?
段清茉的视线再次模糊,她仰头看天的那一刻,只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。
今日的雪格外大,好似要将世间的一切脏污和过往都覆盖,只留下那至纯至洁的纯白之色,叫人瞧得心慌又悲哀。
她低头轻轻蹭了蹭靳询的掌心,崩溃而又难过地说道:“你真是疯了……疯了……”
靳询听了这话反而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,血腥上涌,他被呛得咳嗽连连,好不狼狈。
靳沙终于带着人将靳询扶起,男人的身子都已完全冻得僵直,唯有背后是一大片滚烫的血迹和破烂的骨肉。
段清茉并没有同靳询一起回屋,她站起身子拍了拍膝盖上的血迹,转头看向了莫氏。
靳询已下过令,一百鞭刑执完,莫氏便要被捆起来关入佛堂断水断食,直至到死。
此时已有靳询带来的亲卫开始执行命令。
莫氏被摁在椅子上,披头散发,宛如个疯子。
粗糙的麻绳穿过那老妇人的腋下手腕,她再次开始挣扎,这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剧烈,惨烈的尖叫声回荡在整个院子中。
她没想到,靳询竟敢真的弑母。
“好啊,好啊,就让佛祖看看我究竟生了个什么邪祟妖孽,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!你们,你们都会下地狱的!下地狱!”
“段清茉,你很得意吧?我真不知道你给靳询下了什么迷魂药,竟能让他狠心杀自己的亲母……你,你,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放过你……”
“不,我做鬼不会放过陈昭昭的,我要你也尝到失去孩子的……”
“啪。”
没等莫氏说完,段清茉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在了她的脸上。
她双眼通红地看着莫氏,眼底没有一点大仇得报的畅快和欢喜。
她的心同样仿佛被人凌迟了数刀,寻不到一处好地方。
她爱靳询,哪怕这么多年她与陈颐安同床共枕,她对靳询的情谊都不曾变过。
他是曾经意气风发的状元郎,是如今只手遮天的镇北王,是她十几年来日日想嫁的心上人。
可莫氏把他逼成了个弑母的疯子。
莫氏把她的靳询……逼成了个疯子。
今日是大年初一,段清茉知道,或许靳询这辈子都不会走出这个下雪的日子了。
“如果可以,我希望你从没生下过靳询。”
“你去死吧,莫氏。”
段清茉冷冷地看着不知悔改的莫氏,对她说了最后两句话后转身离去。
莫氏看着段清茉慢慢远去的背影,意识到一切是真的结束了。
她的嘴被塞上布条,双手被绑在身后,那把衰老的骨头被亲卫粗鲁地抬入佛堂。
当大门关上的那一刻,一切寂静得可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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